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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意事项:
窗外的秋风和着落叶沙沙作响,秋阳穿过纱帘在案头投下斑驳光影。我握着茶盏,热气氤氲里,忽又听见那声熟悉的叮嘱:“伟伟,妈这是老病,别乱花钱……留着给孙子们买糖吃吧。”母亲离开已十二载,可她的声音从未走远,像春溪淌过石缝,清泠泠地撞在记忆的岩壁上。
二十年前的春寒未褪时,母亲的病来得急。救护车的鸣笛撕开晨雾,我在医院走廊攥着缴费单,看医生摇头说“落下瘫症”。此后八年,父亲的背弯成弓,扶着母亲在屋里挪步;母亲的床头永远堆着药瓶,却总在我带点心来看她时,眼睛亮得像星子。“大孙子昨儿说幼儿园的糖甜”“二孙女怕酸,得挑桂花味的”——她把点心掰成小块,用报纸仔细包好塞进抽屉,等我下次来,又变戏法似的掏出沾着糖渣的油纸,说“趁你没来,孙子们先尝尝”。后来才懂,她哪里是“先尝”,不过是想把所有甜,都攒给孙辈的童年。
最鲜亮的记忆,停在五十年前的春晨。瓦窑坡的老窑洞飘着酸粥香,我踮脚趴在灶台边,看母亲搅动着木勺,米浆在滚水里开出花。青花瓷碗盛得满满当当,我捧着碗吹了又吹,急吼吼喝下一口——烫得舌尖直缩,眼泪都冒出来。“小急猴儿!”母亲擦着手从锅台边转身,围裙上沾着面星子,笑得眼角堆起褶子,“慢些喝,粥又不会跑。”那碗粥的甜糯,伴着炕炉子里闪动的火苗,在记忆里酿了半世纪。如今再喝同款酸粥,总觉缺了点什么——哦,原是少了那个擦着围裙笑我性急的人。
后来我去县城读书,冬日的风像刀子割脸。我缩着脖子背浅书包在路边等车,冻得跺脚时,忽见母亲的身影从村头老槐树下闪出来。她手里攥着为我缝制的棉袄,我身上披:“你这衣服太薄,妈不放心。”粗针脚的棉袄带着她的体温,暖了我一路。她在风里站了很久,直到我坐上车走远,才缓缓转身。那抹单薄的身影,是我青少年时代最踏实的暖炉。
再后来我去外地上班,每次离家,母亲都要送我到村口。我一步三回头,她的身影越来越小,却始终立在那棵老槐树下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直到车转过山弯,视线被树影遮住,仍能想象她踮脚张望的模样。那时总嫌她唠叨“路上小心”“到了打电话”,如今手机里存着她最后的语音,却再无人应答。
中秋节刚过,走过小城黄河大街,霓虹漫过街头,我望着车水马龙红了眼。我们终于有能力带您体检、买新衣、去远方时,您却永远闭上了眼。您要的从来不多——不过是我平安的电话,是孙辈绕膝的笑声,是饭桌上有一碗热粥等你慢喝。
风掠过鬓角,恍惚又闻见酸粥的甜香。原来母爱从不是惊涛骇浪,是灶台上那碗永远多盛的粥,是棉袄里藏着的体温,是村口永不挪动的目光。它早化作血液里的春,岁岁年年,生暖不凉。
茶盏渐凉,我把母亲的照片轻轻擦净。窗外的梧桐叶还在沙沙响,像极了她当年擦着围裙,笑着说“慢些喝”的声音。
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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