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平台全新升级 大品正规官网 房卡 欢迎咨询 专注十年老店!!!
玩法详解:
2、打开添加微信客服【59722633】
注意事项:
采访姚亦澧前,他刚结束《新闻女王2》的拍摄回到长沙。姚亦澧是一名TVB演员,职业高光是在翡翠台黄金时间的日播资讯节目《东张西望》中做过一年主持人。
但2024年,46岁的他来到常长沙,一开始是做直播,后来又从头学做咖啡出摊售卖。拥有英国诺桑比亚大学和香港大学双学士学历的他,如今偶尔仍然拍戏,日常则是每天清晨出摊,白天拍摄,午夜结束直播,一天经常只能睡4小时。
姚亦澧的跨行故事,从一个微小的角度,反映了这些年TVB的变化。但采访中,我被真正触动的,却是姚亦澧面对变化展现出的务实、坚韧与平和。在直播里,他总是热情饱满,认真回答每一个或关心或好奇的提问。在咖啡车前,他像一个邻家大哥,动作麻利地萃取、打奶泡,笑着和熟客打招呼。
咖啡车上“再就业”
四十岁以后,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,想在演戏之外做一些稳定持续的工作。也做了很多其他的尝试,比如2019年跟朋友合伙开餐厅,但后来以亏本结束。到了2022年左右,演戏工作变得更少了,以前拍广告认识的地产老板,邀请我去马来西亚做房地产相关的工作,之后又外派日本半年,前后做了一年半,我觉得还是不适合自己,就辞职回了香港。
在回香港之前,我就意识到,如果再回TVB,很可能还是陷入之前不稳定的状态。这时内地一家新媒体公司联系到我,邀请我来长沙做抖音主播。我已经46岁,也没有做过新媒体,但我觉得50岁之前,都还可以拼一拼、闯一闯,就来了。我以前来过内地很多次,去上海参加过模特比赛,还去过广州、广西旅游或工作,不过都是短期停留,对内地不算熟悉。
姚亦澧创业照片(受访者供图)
我是去年6月左右抵达长沙的,因为普通话不太好,前面9个月,我几乎没怎么跟现实中的人深入交流,每天就是对着冰冷的手机镜头直播、拍视频,像在对着空气说话 。我尝试过英语教学分享、娱乐聊天等,可能因为英语水平不错,最后发现,英语赛道数据相对好一些,就做了下来。
那时候我每天直播8-10小时,直播间通常只有十几到二十几人观看,最多时几百人,好处是在直播间里把普通话练出来了。那段时间,我的收入能维持基本生活,但心理消耗很大。慢慢地,我开始思考:除了对着镜头,我还能做点什么,让自己更贴近真实生活。
一个人直播那段日子,只要有空,我就钻进各种咖啡馆,尝尝不同的豆子,也观察形形色色的人。于是一个念头冒出来:为什么不自己尝试做呢?我开始盘算:开实体咖啡店要租金、装修、人工、水电,成本太高,我一个人也盯不了全天。用咖啡车摆摊,就灵活得多,成本也相对低很多。
我从今年5月开始筹备,买设备、选豆子、挑牛奶、定菜单、设计杯子,全是一个人做。咖啡手艺也是在网上自学的,从压粉、萃取到打奶泡,一点点摸索。不同的豆子、烘焙度、水温、手法,都会影响风味,那段时间,我的小出租屋几乎成了咖啡实验室。
因为我自己也开过货车,搬过货,深知打工的辛苦和不易,就在菜单上给我的咖啡取名叫“搬砖拿铁””加薪美式”。
姚亦澧的咖啡车照片(受访者供图)
6月初,一切准备就绪。第一次试营业是在长沙地铁5号线鸭子铺站8号出口,后来我也固定在这里出摊。正式营业从6月5日开始,我一般早上7点半开摊 ,需要5点半起床准备,上午下午各一场,直到晚上9点结束。中午长沙最热的时候,地表温度常常突破40度,衣服会湿了干,干了又湿,一天下来,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。
有次我忘了给设备充电,咖啡机突然罢工,急得我满头大汗;还有一次,暴雨突如其来,我狼狈地缩在小车篷下,擦着溅湿的杯子和设备。
但我那时候最焦虑的还是:我的咖啡味道过关吗?
答案慢慢在回头客身上显现。有一些固定的年轻上班族顾客,主要是做餐饮、设计的,他们7点多就来鸭子铺或月湖公园的摊位等我开摊喝第一杯咖啡。我开始鼓起勇气问顾客:“好喝吗?”得到的回答大多是“好喝!”虽然可能是鼓励,但他们愿意回头,就是最好的肯定。
姚亦澧的摆摊照片(受访者供图)
到现在,我做咖啡的技术越来越熟练,最高纪录是一天早上两三个小时卖了80杯!我自己都惊讶,不知不觉也练出了速度,半小时能稳定出12-13杯。也有顾客嫌我做得慢,我就笑着解释,大部分人都能理解。
辛苦之外,更多的是温暖。有两天我拍戏,早上没出摊,没想到晚上在月湖公园摆摊时,有顾客特意找过来。那一刻,心里真是又感动又温暖。
从香港先生到货车司机
我人生第一次跨界,是在英国读完工商管理学位,回港后做了一年银行工作,觉得不喜欢,又去香港大学读了运动科学及康乐管理学士学位。我从小打网球,7岁开始练,拿过全港16岁冠军。毕业后做了大概一两年全职网球教练,那时候对未来没什么明确规划,比较随性。
2000年前后,香港的娱乐业蒸蒸日上,街头星探很多,我被星探发掘后,一开始是拍了些电视和平面广告,觉得挺好玩,但没想过全职做这行。
2005年,我在上海参加一个时尚杂志举办的模特比赛,拿了第三名,那感觉挺奇妙,心想不如试试全职做这一行?正好那年有香港先生选举,我就去了,虽然没有获得奖项,但是顺利签约了TVB,一脚踏进了演艺圈。
受访者供图
但TVB不是游乐场,我不是科班出身,得从头学。2006年9月左右,我进了TVB第22期训练班,开始为期半年的艺员训练。我们班大概30人,有像我这样参加香港先生、香港小姐等比赛后被邀请来的,更多的是通过面试层层筛选进来的。
训练班免费,但也没有工资,只有少量的生活补贴。我们每天像上学一样,朝九晚五地上课,学习声台形表(编者注:声乐,台词,形体,表演)的基本功,包括怎么看镜头、怎么调动情绪、怎么了解自己,还有舞蹈和肢体语言等等。老师有专门从外面请的表演指导、主持培训导师,也有TVB资深演员前辈来做分享,比如李成昌、麦秋、邝佐辉等等。
2008年姚亦澧在《珠光宝气》中饰演Jenson(受访者供图)
训练班结束后有三个月实习期,我们就去剧组跑龙套,演各种路人角色,熟悉拍摄流程。实习结束后就算签约TVB的正式演员了,但并非大家想象的一样,一进去就能成明星。在TVB,演员是一份多劳多得的工作,我们大多数时候是等着监制挑选和邀请,有时也要自己带着资料去办公室自我推荐、争取更多的机会。
入行后不久,我得到一个机会做节目主持人,先做了3年青少年节目主持,然后转到《东张西望》。这是TVB周一到周五晚上8点黄金时段播出的一档王牌资讯节目,收视率非常高。做主持后,我的收入比只做演员时翻了倍,知名度也有很大提升,走在街上常常会被观众认出来。回想起来,那也是我演艺事业最好的时候。
2021年姚亦澧主持的少儿节目《Hands Up》(受访者供图)
但我在《东张西望》只做了一年,因为做主持人虽然稳定,但我心里总有个声音:我是个演员,应该去拍戏。我怕一直做主持人,给大家留下了固定的印象,监制们选角时,更不会考虑我了。其实,当时并没有剧组邀请我,我向剧组监制们咨询意见,他们也不建议我冒险。但我心里总想拼一把,想证明自己,挣扎过后很久,我还是跟公司提出,要离开节目。
结果现实狠狠给了我一巴掌。刚离开《东张西望》的一整年,我一部戏都没有接到,没戏拍就没收入,但房租还要交,饭也还要吃,人总要活下去,就要找活干。因为我有两个学位,按理是可以找到不错的工作的,但如果做全职的工作,就肯定要放弃做演员了,我又还不想放弃。最后,我决定找一些简单的体力工作,维持生活的同时等待机会。
我开始开货车、做搬货工,也做一些商演主持,比如公司周年晚宴、新品发布会等。有时会被认出来,大家问:“你不是那个演员吗?为什么你要做这个工作?”我也不避讳,直接回答:“没戏拍嘛,总要干活,不想放弃演员身份,就得先养活自己。”大概多数人会说“支持你”“加油”“希望你能接到好角色”。这份朴素的鼓励,也是那段灰暗日子里难得的暖色。
最挫败的时候,我经常失眠,不断问自己:“是不是做错了?为什么这么冲动?”好在一年的低谷期之后,陆续有剧组找回来拍戏。而之前的工作经历,又成了我表演的财富。开货车接触的人群,搬货时感受到的体力透支,与人交流时,对方因你身份不同而变化的态度……这些真实的体验,都成了日后揣摩角色的“素材库”。比如一个体力劳动者,他说话的气息、走路的姿态、看人的眼神,都和我坐在冷气房里的想象完全不同,生活就是最好的表演老师。
重新接到戏后,我的工作也不稳定,可能忙一两个月,又空一两个月。所以有戏拍时我就拍戏,没戏拍时,我就接商演主持、拍广告,或运动。
《使徒行者》剧照
这种状态持续了很多年。在参演的作品里,我有一两个角色,大概给观众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。一个是2014年《使徒行者》里的阿狗,是一个跟在“欢喜哥”身边的黑道小弟,一个收获了很多观众共情的底层小人物。我记得他临死之前那场戏,他当时出卖了欢喜哥被发现,要被杀死,我在表演之前就想,他为什么选择背叛?为什么一定会死?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?虽然只是一个小角色,但也下了很多功夫,让这个人物尽可能地真实。
对我来说,影响更大的角色是2017年《心理追凶》里警察高进昇。他跟下属胡天扬之间,有很多激烈的争吵戏,他的情绪不止是愤怒,还有不满、失望等,很复杂,所以表演的时候,对演员的情感投入要求也很高。这个角色也让我对表演有了进一步的感知和体会。
但总的来说,在TVB摸爬滚打近20年,我演过的角色绝大多数都是小角色。我们这样的演员,对观众来说,就是“绿叶演员”。其实当时TVB的艺人超过1000人,竞争非常激烈,能成为“明星”的是凤毛麟角,大部分演员,整个职业生涯都在做“绿叶演员”。
2021年姚亦澧的在《星空下的仁医》饰演张梓立(受访者供图)
坦白说,那时的我,目标感很模糊,像很多演员,立志要成为明星。我更多是“随波逐流”,觉得试试看,能演戏就行。而在TVB这个庞大的造星机器里,像我这样没有明确目标和强大背景撑的“绿叶”,很容易就沉浮于浪潮之下,默默无闻。在这个行当里做了20年,却没什么特别叫得响的代表作,回头看大概也跟这种心态有关。
途中的回响与悲欢
在长沙卖了一段时间的咖啡后,最近我发起“打工人故事换半价”活动,反响出乎意料,一个月左右,我收到了200多个故事。有的洋洋洒洒写满整页,有的只简单写下一句祝愿。
一个外卖小哥的故事让我印象最深。他说自己一天打三份工,除了送外卖,还送货、跑腿,“每一天都很充实,靠自己的双手为生活努力,很值。”这份朴素的乐观和坚韧,深深触动了我。
摆摊之外我依然在直播,很多人在我的直播间里分享自己工作和生活中的喜怒哀乐。有一次连麦,一个年轻人告诉我,说自己有一次滑雪意外,脊椎严重受伤,一度瘫痪在床,万念俱灰。他说,看到我在长沙街头摆摊的故事后,自己开始咬牙做康复训练,慢慢能站起来了,准备重新去上班。
姚亦澧摆摊的照片(受访者供图)
我们约定一个月后再连线,听他分享上班的体验。但一个月后,他并没有出现,我从其他粉丝那里听说,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,已经离开了。这件事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影响,生命无常,我更珍惜这个和大家沟通交流的窗口了。
我的“咖啡车再就业”故事传开后,不少香港的老同事、同行都私下发信息给我,有鼓励的,也有好奇询问的。他们问我长沙怎么样?新媒体好做吗?辛苦吗?其实像我这样面临转型、寻求“再就业”的TVB演员不在少数。我们这一批人,很多都是从小角色演起,有扎实的功底,也经历过行业的起伏。现在市场变了,机会少了,但大家依然热爱表演,渴望舞台。
所以我萌生了一个想法,组建“TVB演员再就业联盟”,让TVB老友们,能有个交流互助的地方。想法提出后,确实有几位同行联系我了解情况,我也主动跟进询问过的人。目前我主要是给大家提供一些了解内地工作机会的渠道和灵感,但实际上,真的要放下香港生活来内地,这个挑战还挺大的。
我现在如果出摊的话,就5点半起床做准备,7点半在鸭子铺地铁站出摊,大约上午10点半收摊,之后可以休息几个小时,拍点视频,或者做其他准备,晚上5点在月湖公园附近出摊,9点左右收摊,之后再赶到直播间做直播,一般要到12点结束,回家再做点家务,洗衣服,清洗咖啡设备,可能要到凌晨一点或者两点才能睡觉。
姚亦澧摆摊的照片(受访者供图)
确实很辛苦,直播的时候,我有时候困到眼睛都快要闭上了。观众会说,这么累,不如回去睡觉了吧?但你摆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人家凭什么天天来等你?做直播也是一样,固定时间开播,观众才会形成习惯。一些媒体的报道之后,很多人会特意过来尝试一下我的咖啡,包括外地来的。如果时间允许,我都会和他们聊几句,希望他们有一个开心的经历。
有过之前开餐厅的经历,我知道创业就是不断解决问题,设备突然断电,就检查充电,记住教训,没冰块了就联系补货,车坏了就推去修,碰上下暴雨就收好设备……难题一个接一个,焦虑、抱怨都没用,唯一能做的就是解决它。关关难过关关过嘛。
很多人说我情绪比较稳定,我觉得这是很基本的品质。顾客来是欣赏你,无论做咖啡还是开直播,我必须把最好的状态拿出来。
年轻时我常被问职业规划,那是我最怕的问题。演员这行太被动,现在我47岁了,目标反而前所未有的清晰。短期目标很具体:年底前,把直播粉丝数从十几万做到一百万,用三年时间,全力以赴去拼。
2022年姚亦澧在《法证先锋5》中饰演医生(受访者供图)
我依然热爱演戏,如果有剧组找我,网剧、短剧、电影,只要时间、片酬合适,我都考虑。但咖啡车我也会继续开,经历了这么多,我不再把自己限定在“只能演戏”的框框里。
我对未来的期待就是,能不为生计发愁。我是很喜欢工作的人,肯定不会退休。如果以后财务自由了,或许开个小店,继续听来来往往的人讲故事,冲一杯咖啡,聊几句天。
排版:球球 / 审核:雅婷
详细岗位要求点击跳转:《三联生活周刊》招撰稿人
大家都在看